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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竟是這種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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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竟是這種人

“給我的?”杜若雪迷茫地接過花環,有點不知所措。

別說花環了,就算是花,她兩輩子加一起也沒收到過一枝,當然,她對花花草草,也沒有刀槍劍戟上心就是了。

這花環是趙公子遞過來的,趙公子出身江南世家,溫和文雅,想必,很喜歡這些花花草草?

只是,遞給我做什麽?總不能讓我戴吧?杜若雪微微錯愕,隨後馬上打消這個念頭。

她沒反應,周承睿只好再次暗示,指了指花環,又指了指哇哇大哭的小孩兒。

“給他的?”杜若雪反應過來,捧著花環小心翼翼走過去。

小孩兒這會兒,哭聲已經小了些,只是臉上又是眼淚又是泥土的,看起來格外像只小花貓。

杜若雪倒是也不嫌棄,找了塊平坦的地方,一屁股坐下。

“餵餵,小孩兒,你看這花環,粉的這是桃花、白的這是水仙、紫的這是牡丹花、黃的這是...”

“才不是呢。”小孩兒臉頰忽然鼓起來,一副忍無可忍的模樣。

杜若雪隨口胡說,沒想到還被小孩兒反駁了,她心虛地撇撇嘴,嘴硬道:“怎麽不是,就是。”

“才不是。”小孩兒更氣了,一朵一朵指著這些花兒,“粉的這是杜鵑花,白的是玉蘭,紫色的也是杜鵑,只不過是光葉的品種,至於黃色的,那是連翹!”

一口氣說完,小孩挺直胸膛,鄙視地看著杜若雪,只等她認輸。

杜若雪哪知道這些花都是什麽,求救般擡頭。

凝墨連忙搖搖頭,小姐您不知道,我更不可能知道啊,何況這些花兒,京城裏也不常見,就算是京城常見,軍營裏也沒有啊。

一旁的衛顏和周承睿,原本還是笑著看杜若雪胡謅,待聽清小孩兒的話,神色都是一變。

衛顏打量四周,選定顆樹:“那你說,這是什麽?”

小孩兒扭頭盯著那樹,距離太遠看不真切,他站起來慢悠悠走過去,又踮腳扯了根枝條細細查看一番,才給出個名字。

他說的名字對不對,周承睿並不知道,但看他的架勢,便知道那名字應該是對的。

何況看這小孩兒的舉止動作,並不像普通農家子,雖然衣服破破爛爛,但儀態舉止都頗有點風範。

他和衛顏交換個眼色,衛顏一把將小孩兒按住:“如實交代,你究竟是誰。”

小孩楞了楞,哇的又哭開了。

杜若雪頓時急了:“你做什麽!嚇到孩子了。”

她跳起來將小孩兒護到身後,桃花眼都瞪圓了。

小孩兒受了保護,悄悄拉住杜若雪衣襟,依舊哭個沒完。

杜若雪瞪完衛顏,又開始瞪周承睿,這兩人明顯是一夥的,衛顏的動作,估計就是受到這家夥指使。

她也知道,這小孩兒的身世,估計有文章,但畢竟是個孩子,又剛剛嚇得不輕,有話好好問就是了,何必嚇唬他?

周承睿受到怒目洗禮,張了張嘴,也跟著扭頭瞪衛顏。

衛顏:不是,你們都瞪我幹嘛?公子,你讓我去的啊...

周承睿估摸著瞪得差不多了,這才轉頭看向杜若雪和小孩兒,他想了想,又折了根柳枝編出小青蛙,伸手遞到小孩兒面前。

小孩兒看了看柳枝青蛙,又看看戴面具的周承睿,有點猶豫。

周承睿將手再次前遞,又有另一只點住青蛙後背,輕輕一按,青蛙竟向前蹦出了一小節。

莫說是小孩兒,連杜若雪見了,都有些驚訝。

周承睿將青蛙放在小孩兒手中,又重新選了鮮嫩的柳枝,編出只更精致的青蛙,遞給了杜若雪。

兩人玩了會兒柳條青蛙,漸漸混熟,小孩兒也終於緩和過來,終於願意開口了。

“我姓李,五歲半了。”

幾個人面面相覷,都詫異地打量起小孩兒,原來只有五歲半,難怪如此愛哭,但這孩子也未免太高些...

“那你家在哪裏呢?”衛顏謹慎地搭話。

“我家...”小孩兒瞬間又開始掉眼淚,“我家沒了。”

“怎麽會?”杜若雪嚇了一跳,她願以為這孩子是貪玩,自己偷溜出來跌下山坡,難不成,竟不是偷溜,而是逃出來的?

小孩兒可能終於確認了,他們幾個不是壞人,雖然抽泣著,但也斷斷續續講了出來:“前些日子,家裏來了好些人,他們...”

“他們怎麽了?”杜若雪追問。

“他們跟我父親說了些事情,父親不應允,然後他們,嗚嗚嗚。”小孩兒說到重點,又開始哭了。

折騰許久,幾個人才終於從小孩兒口中,了解到事情始末。

原來小孩兒家是種花為生的,因種的花兒品相出眾,在附近有名望,那些人也是沖著他家的花兒來的,只是不知為何,沒和小孩兒父親起了爭執,沒兩天就走了。

誰承想他們走後,又過了兩天,竟然來了夥山賊,不分青紅皂白將小孩兒家砸了不算,還將他父親帶走了。

“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?”衛顏對小孩兒的話,半信半疑。

“母親護著我逃了出來。”小孩兒看看幾人,最後將目光聚在杜若雪和周承睿身上,仿佛下了什麽決心。

他放下青蛙,咚得一聲跪倒在地:“你們都是好人,能不能求求你們,求你們救救我娘!”

說完,小孩兒紅彤彤的大眼睛裏,再次滾下淚珠,不過這次他到沒再嚎啕大哭,只是默默的流淚,讓幾個人按松口氣的同時,又有些心疼。

按照小孩兒的說法,母親帶著他從小路跑了出來,一路躲躲藏藏,終於找到了個山洞藏身。

只是母親連驚帶嚇,發起高燒,小孩兒出來給娘親買藥,不料返回途中又遇到山賊,慌亂間滾下山坡。

他滾下去的時候,也摔得不輕,暈了好久才哭出聲,恰巧,就碰到了衛顏去摘花。

“山洞裏就只有你和你娘?”杜若雪擦著小孩兒花貓一樣的臉蛋兒,看到他臉蛋兒上的劃痕,心裏有點不是滋味。

孩子都是父母的寶貝,要是被他娘看到小孩兒受了傷,還不知怎麽難過呢。

如果不是只有兩人,想來也不會讓這麽小的孩子,出來買藥。

小孩兒搖搖頭:“還有我姐姐。”

等幾人跟著小孩兒來到山洞,倒是明白了,還真只有小孩兒能買藥。

山洞裏光線較暗,最裏面隱約有點聲音,小孩兒對著洞裏喊了聲娘,小跑著進去,沒多時,就出來了位年輕婦人。

她看到這麽多人,楞了楞,略顯急促地單手理兩下頭發,又下意識看向衣擺。

確認並沒失禮,她俯了俯身:“李氏見過幾位公子。”

跟在婦人身後的,還有位小姑娘,用頭發遮著一半臉頰,也跟著行了禮。

杜若雪和凝墨看見小姑娘的臉,都楞了楞,這張臉和小孩兒長的一模一樣,除了左側臉頰。

那裏,有一大塊燒傷。

早在這位李夫人出來時,杜若雪就發現了她步伐有些蹣跚,又見她用左手勉強整理右側發鬢,忍不住暗中猜測,莫不是李夫人,右手也受了傷?

李夫人衣袖上的暗紅色痕跡,更加做實杜若雪猜想。還好,他們出門在外,車上還備著些繃帶草藥。

杜若雪遣凝墨將藥取來:“受了傷,還是要趁早包紮才好。”

李夫人接過藥,卻並沒包紮自己,而是先仔細的給女兒臉頰塗好藥,才費力的開始處理自身傷口。

非禮勿視,這會兒周承睿和衛顏早退到洞外,杜若雪也帶著凝墨想要離開,不想卻被李夫人喊住了。

“能不能勞煩姑娘幫個忙?”

這,這就被識破了?杜若雪尷尬地轉身,發現李夫人正看向凝墨。

“我這手臂上的傷,一個人恐包紮不到,那雙兒女都還小...”李夫人說得也有些尷尬,“所以想請姑娘幫個忙,還望公子見諒。”

被認出來的不是自己,而是凝墨?杜若雪尷尬地點點頭,一個人往洞外走。

她出來的時候,周承睿和衛顏已經梳理過始末,這李氏,應該就是李花匠的夫人,李花匠世代育花為生,因其所養的花艷麗新奇,被選為貢品,宮裏禦花房裏怕是半數的花,都是出自他家。

衛顏前些日去李家鎮,其實也是為著這事來的,周承睿收到密報,說是太子欲對李家下手。

聽起來雖有些奇異,但周承睿依舊派了衛顏前去查看。

第一次前去,衛顏並沒見到李花匠,下人說是其有事外出。衛顏第二次去,便遇了險,如今,竟在山洞中遇見了李家夫人和一雙兒女...

“這事情,越發撲所迷離了。”衛顏晃蕩著腦袋,一回身,看見了孤孤零零的杜若雪,“祝安兄,你的侍童呢?”

“在幫李夫人包紮。”話剛出口,杜若雪就頓住了。

糟了,她們男扮女裝呢,男女授受不親,凝墨被留下給李夫人包紮,這,李夫人的名聲,豈不是要蒙汙點?

她急著想解釋,可是衛顏根本不給她機會。

“什麽?你...”他瞪圓眼睛,“祝安兄,你竟然是這這種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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